可能,我只能說可能

在教師家庭長大,在傳統儒家思想偏重的學習氛圍中長大

使我比較容易對「經世濟民」這一崇高的理想,有熱情

 

但對年少的我而言

論經世,我還不夠

論濟民,我還不行

學生時期,唯一可能做到的

便是帶領同學思考,或至少在乎某些事情

 

於是,在我的求學歷程中

我喜歡看書,大概除了時尚和數學以外的書都看

我還喜歡「為民發聲」,自視為全班「正義」的代表

為班上紛爭主持公道?偶爾而已

為了某些規則或道德跟老師衝突?大概每年都會演上這一齣

一直到大學,有利害關係之後,才自覺節制這件事...四年裡終究還是發生了一次...

 

也許,性格與目標上,我都盡可能的讓自己像一個領導者

但,我也曾強調過無數次

我最大的夢想就是當老師,是成為一個教育家

當那個很有可能被學生嗆甚至打、被媒體汙衊、退休金被砍、被家長靠北、然後因為出題內容被扭曲所以記過甚至丟工作的老師

所以在成長的過程中,無數次的提醒自己

教育家會怎麼想?教育家會怎麼做?

「因材施教,有教無類」是我所認為的最好最完整的教育理念

可以說這個時期的我頗「好為人師」

 

「好為人師」對我而言,不是去急著當他人的老師

而是急著去溝通去討論許多觀念,讓輸者得,我輸亦然。

 

學了辯論的一點皮毛,就自認為能夠透過理性的對話,引導所有人進行理性的思考

並且期待著,爭議能夠在理性的溝通中取得共識

不論是人事的衝突,還是行政的代溝

 

即使我這麼強調理性和智慧

我的說詞也總是會存在著瑕疵

那些看得比我高,想的比我遠,眼光比我獨到,思路比我清晰的人,整體比我有智慧的人可以抓出的瑕疵

但我要求自己去聆聽與學習這些「智者」,甚至試圖看到比他們更遠的地方,以便使自己的智慧有所增長

「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這點我肯定自己一直努力著

 

我認為每個人講話做事必然有理由,不論這個理由是否有邏輯,或者本身有沒有自知

恩沒錯,對我來說愛情也會有理由,只是有沒有想過,和願不願接受

而不同意見的對話,就必須去找出(並且承認)這些理由的存在,進而取得共識,然後解決問題

 

講白話點,就是我真的相信,透過理性能夠引發人內在的「真善美」以及「智慧」來進行對話

雖然,這麼說的同時,我的理性也告訴我,人性「本惡」

(應該不用再強調「此惡非邪惡,而是自私」吧?)

 

所以這條路上,特別在個人意識開始發展的大學,我與許多人有衝突

友情的衝突、行政的衝突、利益的衝突、愛情的衝突,還有意識形態的衝突

其實,人與人之間本就會有衝突

對我而言,都是可以「攤開來溝通」、可以「講開」的事情

媒介?我訴諸理性

我認為理性能夠帶領人在數學以外的地方取得共識,或者數學本身就是人類理性的重要組成之一

在中國的數學問題,不太可能拿到西方就會算出不同的結果

理性在人與人之間的意義跟數學相同,應該會取得一定程度的共識

只要是在「為了某個更好的結果」的前提下,人們可以放棄一些原有的「理由」,來完成這個「共識」

 

有人喜歡吃到飽,有人喜歡吃精緻

但為了能大家一起開心吃飯聊天,以及划算的前提下

可以選擇吃「不貴但精緻的吃到飽餐廳」或「不貴但分量夠的精緻餐廳」

喜歡吃到飽的人得放棄更高檔或分量更多的吃到飽要求

喜歡吃精緻的人得放棄分量精簡但口味更精緻多樣的要求

 

這是我所謂的「共識」

而我尋求不斷的討論,不斷的引導,不斷的爭論下所取得的理性,以及人性之善

也不斷的,給予所有傷害、否定他人,拒絕溝通的人機會

有時,就算是別人之間的事,也會被我參與到傷到我自己

 

 

有位學長說,我對人的期待太高

有為死黨說,我讓自己太累,背負太多責任

父母跟我說,我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無疑,我真的是以教育家的心態來看待自己的(但無疑我也是學習中的)

所以舉凡教育家應受的考驗,我大學四年可以說幾乎完成了...至少是除了成就的部分都有了

論人生志業,我以後會不會如願成為真正的教育家我不知道

談生活,我知道的是,我開始轉變,我開始明白我自己也需要「下班」

需要集中自己的精力在某些有意義的事情上

而非事事都管,人人都教,還有去爭論每一個意識形態的本質與理念

 

因為人是自私的,被指正的人不見得願意接受自己的愚昧與情緒化

相反的,惱羞成怒,是最容易不過的自我保護機制

在憤怒下保持理性,究竟得有自覺得人才辦的到,才能把情緒化為理性的武器

 

曾經我是在臉書的討論串願意全力爭論某種觀點的錯誤或捍衛某種觀點的

因為期待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必然的理性溝通過程

但我想,「你是在給我難堪」這樣的想法比較常見吧?從上課時對報告的評論狀況就可以理解了。

 

你說我知不知道,我其實知道

但我真正接受這個「人性」的事實,卻是最近的事

 

從管別人的事,變成當事人之一開始威脅我,變成我擔心身邊在乎的人受傷

從為了捍衛某些原則而堅持不為某些事,變成夥伴們將這些問題造成的矛頭指向我的疏失,認為我不負責任,留下問題

到為了某些意識形態的理由,在網路上針對我的發文斷章取義,做針對性攻擊我的論調

加上大學三年中的種種可以說不堪回首的傷痕

 

才讓我徹頭徹尾接受,「人很自私」、「撻伐別人比較容易」的事實

對了,還有「不服氣」

承受的衝突太多,我不斷擴張自己的包容與挫折忍耐度,藉著拔高自己的眼界與胸襟來解決問題

仍跑了兩次輔導室,讓我知道,我的身心也是有限度的,一直搞飛越性的擴張,總是會彈性疲乏...

 

所以,教育家的心態,慢慢開始轉變

即使教育家是我的志業,「經世濟民」仍是心中的烙印

可畢竟,人也得學會保護自己

 

 

那現在的你,是什麼心態來期許自己?

我想,現在的我

 

 

 

是一名武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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